筆者(zhe)最近看(kan)到(dao)一個關于“泰國(guo)清邁的(de)歐美國(guo)際(ji)學(xue)(xue)校成為(wei)中(zhong)國(guo)留學(xue)(xue)生(sheng)熱門去向”的(de)新聞，深感(gan)震驚，竟(jing)然有家長會把將孩(hai)子(zi)送(song)到(dao)發展中(zhong)國(guo)家的(de)不(bu)知名國(guo)際(ji)學(xue)(xue)校當成一個好的(de)選(xuan)擇(ze)？家長認為(wei)成績(ji)本就一般(ban)甚至不(bu)好的(de)孩(hai)子(zi)，能(neng)在非中(zhong)文語言環(huan)境(jing)里成長為(wei)未來國(guo)內職(zhi)場里具備競爭力的(de)“國(guo)際(ji)人才”？
事實上這些孩(hai)子除了一(yi)(yi)個可以(yi)吹噓的“國(guo)際(ji)視(shi)野”外不(bu)具備(bei)任何(he)競爭力，他們甚至都不(bu)知道(dao)國(guo)內(nei)形勢。文(wen)章里，受訪家長(chang)也(ye)承認，他們孩(hai)子的知識(shi)儲備(bei)嚴重落(luo)后國(guo)內(nei)同齡人。筆者還注意(yi)到(dao)，報(bao)道(dao)里提到(dao)一(yi)(yi)些家長(chang)已經開始把這個做成生意(yi)，勸更多家長(chang)送(song)自(zi)己的孩(hai)子去讀書。
盡管國內家長們趨之若鶩地把孩子送往國外，但問題是低齡留學真的會為孩子帶來競爭優勢嗎？
由于筆(bi)者在美(mei)國讀書，這篇文章里列舉的(de)具(ju)體討論(lun)的(de)實例會以美(mei)國為主。
根據美(mei)國移民局官(guan)網數據，2019年(nian)(nian)中國在(zai)(zai)美(mei)留(liu)(liu)學生(sheng)有47.5萬人之多，留(liu)(liu)學本身不再(zai)是(shi)一個鍍金的(de)項目，而且美(mei)高人數實(shi)際在(zai)(zai)下跌，9-12年(nian)(nian)級（也就是(shi)俗稱(cheng)的(de)“美(mei)高黨”）的(de)中國留(liu)(liu)學生(sheng)下跌到(dao)34737人。這個數字在(zai)(zai)2017年(nian)(nian)和(he)2018年(nian)(nian)時分別(bie)是(shi)44624和(he)39904。
一、當前低齡留學家長的一些認知誤區
“西方教育更看重孩子的綜合素質”？殊不知，國外講的綜合素質很大程度上在衡量學生家庭背景
相比國(guo)內，美國(guo)高中和大學(xue)挑選學(xue)生(sheng)(sheng)更像(xiang)是一(yi)個篩選學(xue)生(sheng)(sheng)家(jia)庭綜(zong)合背(bei)景(jing)的過程。國(guo)內升學(xue)（中考，高考）一(yi)切由考試分數決定，只(zhi)要學(xue)生(sheng)(sheng)成績足夠好(hao)就(jiu)行。而美國(guo)學(xue)校更考驗一(yi)個孩子的綜(zong)合背(bei)景(jing)和家(jia)庭條件。
這就是為什么那些想去頂尖美國中學的學生家長都會刻意給孩子培養一些上流社會的興趣愛好，比如高爾夫、馬術、皮劃艇、拉丁語……并且開展一些迎合歐美主流價值觀的活動，比如去非洲當志愿者，目的就是增加孩子的名校錄取幾率。一些優質美高的學生能夠成功進入頂尖大學，是因為他們個人資質好并且家境好，有足夠的投入。
舉個例子，我本科申請杜克大學時沒有被錄取，而曾經成績不如我的初中同學卻被錄取了，他初中畢業后前往美國，并就讀于美國頂尖私立高中，會馬術，是學校皮劃艇隊的，參加了耶魯領導力夏令營。而這些技能代價不菲，他高中每年的花費就有100多萬人民幣。綜合素質可以彌補成績的短板讓孩子勝出，但這個綜合素質經常是錢堆出來的或者家長的優質人脈資源換來的。
一些(xie)家長送自己孩子(zi)出(chu)國是(shi)(shi)覺得在(zai)(zai)國內(nei)(nei)孩子(zi)競爭不(bu)占優(you)勢，覺得出(chu)國會更有優(you)勢。問題是(shi)(shi)，在(zai)(zai)國內(nei)(nei)只看學習(xi)成績的(de)環(huan)境里(li)，你的(de)孩子(zi)都競爭不(bu)過對方，那(nei)憑什(shen)么會覺得在(zai)(zai)國外更看重家庭背景的(de)教育體系(xi)里(li)孩子(zi)會占優(you)勢？
出于市場目的，西方教育被過度美化，很多家長對西方教育存在不切實際的期望和誤解
很多想送(song)孩(hai)子出國(guo)(guo)讀(du)書(shu)(shu)的家長并(bing)沒有國(guo)(guo)外讀(du)書(shu)(shu)經歷或者對國(guo)(guo)外教(jiao)育(yu)體系的明(ming)確認(ren)知。留學是一個很大的市場，從語(yu)言培訓(xun)，申請中介，國(guo)(guo)際學校(xiao)等等。為了盈(ying)利不少企業會(hui)一定(ding)程度(du)夸大國(guo)(guo)外教(jiao)育(yu)、國(guo)(guo)外理念(nian)的好處和影響。
“多元文化“、“國際視角”、“批判性思維”等很多很難有效衡量的概念經常出現在宣傳中，難衡量就意味著難證偽、難反駁。有些機構利(li)用了家(jia)長的焦慮以及想(xiang)讓(rang)孩子在競爭中勝出“贏在起跑線”的心理來畫大餅。
筆者之前就看(kan)過一(yi)個(ge)(ge)(ge)新聞，一(yi)個(ge)(ge)(ge)做礦產生意的(de)(de)家長(chang)希望(wang)孩子(zi)(zi)能“帶領(ling)家族再上一(yi)個(ge)(ge)(ge)臺階，實現階層的(de)(de)改變。而出國，是第(di)一(yi)步”。孩子(zi)(zi)剛上完高一(yi)就已經花費了400多萬元(yuan)，但因為(wei)疫情學(xue)業(ye)中(zhong)斷。而他(ta)去的(de)(de)圣安(an)東尼(ni)高中(zhong)并不屬于頂尖美高，業(ye)內(nei)網站Finding schools給的(de)(de)評價(jia)是學(xue)術A-，升學(xue)B+。這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de)(de)本科申請中(zhong)這個(ge)(ge)(ge)孩子(zi)(zi)大概率競(jing)爭不過一(yi)年學(xue)費800的(de)(de)人大附中(zhong)、北京四中(zhong)的(de)(de)學(xue)生。
二、我不贊同中小學生留學的一些原因
成長階段的孩子獨處異鄉，有學壞的風險
十幾歲是(shi)一(yi)個孩子(zi)性(xing)格形成、成長的(de)(de)關(guan)鍵時(shi)(shi)期(qi)，這個時(shi)(shi)候的(de)(de)孩子(zi)更需要陪伴和認同。而(er)留學的(de)(de)話(hua)，孩子(zi)周圍(wei)沒有多少(shao)中國人，跟(gen)大(da)部(bu)分(fen)同學有語(yu)言文(wen)化和價值觀上(shang)的(de)(de)隔閡(he)，更遑(huang)論每(mei)年大(da)部(bu)分(fen)時(shi)(shi)間(jian)獨處(chu)異鄉、見不(bu)到父母(mu)的(de)(de)孤寂。而(er)且一(yi)旦孩子(zi)進入風氣不(bu)好的(de)(de)學校，將會產生很(hen)大(da)的(de)(de)負面(mian)影(ying)響(xiang)，可能走(zou)上(shang)歧途：吸毒、斗毆是(shi)常有的(de)(de)事，而(er)父母(mu)不(bu)在身(shen)邊又無法及(ji)時(shi)(shi)教育孩子(zi)走(zou)上(shang)正軌。
2016年時，一(yi)起留學(xue)生(sheng)虐(nve)待同學(xue)的(de)(de)案件(jian)震驚了全美：南加州(zhou)一(yi)所學(xue)校的(de)(de)十幾名中國(guo)留學(xue)生(sheng)因(yin)男女(nv)(nv)間的(de)(de)爭風吃醋，用殘忍手段虐(nve)待一(yi)名女(nv)(nv)同學(xue)，最終三個(ge)主(zhu)犯被判處多年監(jian)禁。其中的(de)(de)一(yi)個(ge)犯人告訴法(fa)官，獨(du)自在(zai)美國(guo)生(sheng)活是造成她犯下罪(zui)行的(de)(de)原因(yin)之一(yi)，“太(tai)自由，又(you)容易孤獨(du)和迷失，我(wo)不(bu)能告訴父母(mu)是怕他們擔心”。據報道，這所學(xue)校就是專門(men)招收中國(guo)留學(xue)生(sheng)的(de)(de)，錄取門(men)檻很低。
過早出國造成語言文化認同的缺失和人脈流失
當每年有60萬留學生回國，單純的(de)“國際視角(jiao)”就真的(de)不值(zhi)幾(ji)個錢了。這個時(shi)候，過(guo)早出國造成(cheng)的(de)語言能力(li)流失、文(wen)化(hua)認同缺失和人脈(mo)斷檔反而(er)成(cheng)了需要認真考慮的(de)劣勢。
我們老講工作(zuo)中情商比智商重要(yao)，講的(de)(de)就是職場里(li)(li)(li)的(de)(de)人(ren)脈以及人(ren)際關(guan)系處理能(neng)(neng)力比單純的(de)(de)學習(xi)成績重要(yao)。而當一個人(ren)在中學甚至更(geng)早時候出(chu)國(guo)念(nian)書(shu)，常年只能(neng)(neng)跟同一個學校的(de)(de)幾(ji)個、十幾(ji)個中國(guo)人(ren)打(da)交(jiao)道，他處理人(ren)際關(guan)系的(de)(de)能(neng)(neng)力可能(neng)(neng)會有所欠(qian)缺。若沒有在中國(guo)集體(ti)里(li)(li)(li)打(da)交(jiao)道的(de)(de)經(jing)驗(yan)，無法(fa)理解集體(ti)文化(hua)，長大后很難完全融入國(guo)內的(de)(de)環境(jing)里(li)(li)(li)。
知乎上(shang)一個(ge)關于“兩(liang)財一貿”比較的回答(da)里(li)，有(you)人(ren)整理出了國(guo)內名(ming)校在各(ge)大金融(rong)公司里(li)的校友數量。不(bu)出意外，在大企業(ye)的校友人(ren)數基本(ben)和大學(xue)綜(zong)合(he)(he)排名(ming)吻合(he)(he)：清(qing)華(hua)北大最多，上(shang)海交大、復旦其次，然后是華(hua)五(wu)。由此可見，真正步(bu)入職場后，校友人(ren)脈非常重要；因此不(bu)斷有(you)人(ren)建議如果想在國(guo)內對人(ren)脈需求高的行業(ye)（金融(rong)等(deng)）發展的話，本(ben)科應該在國(guo)內讀，碩士再出國(guo)。
真正優質的美國高中并沒有那么多位置留給中國學生。從申請本科角度看，普通的美高并不比國內優質高中占優勢
去真正優質的(de)美(mei)國高中很大程度上是一個(ge)學生的(de)家庭背景(jing)和知識(shi)素養的(de)體現。
我(wo)的初中同(tong)(tong)(tong)學里(li)有不少去(qu)(qu)了美國(guo)讀高(gao)中，其(qi)中有些同(tong)(tong)(tong)學本(ben)(ben)科申(shen)請到了哥倫比(bi)亞(ya)、杜(du)(du)克、賓夕(xi)法尼亞(ya)大(da)學等頂(ding)尖(jian)名(ming)校(xiao)(xiao)，也有些同(tong)(tong)(tong)學去(qu)(qu)了在中國(guo)讀高(gao)中同(tong)(tong)(tong)樣也有較大(da)機會申(shen)請到的學校(xiao)(xiao)，比(bi)如UCSD、Sarah Lawrence等。第(di)一類同(tong)(tong)(tong)學家里(li)一般有知識分子背景，比(bi)如申(shen)請到哥大(da)的同(tong)(tong)(tong)學，他爸本(ben)(ben)科就(jiu)是哥大(da)畢業的，去(qu)(qu)杜(du)(du)克的同(tong)(tong)(tong)學，她爺爺就(jiu)是高(gao)級知識分子。
技術層面上講，美(mei)國高中(zhong)里被常(chang)青藤錄(lu)(lu)取的學生很(hen)多(duo)出自(zi)一小(xiao)批(pi)美(mei)國的“超級(ji)中(zhong)學”，而這(zhe)些(xie)超級(ji)中(zhong)學為了確(que)保(bao)多(duo)元化，錄(lu)(lu)取的中(zhong)國學生數量很(hen)少。事(shi)實(shi)上，在美(mei)讀(du)高中(zhong)并(bing)被頂(ding)(ding)尖名(ming)校(xiao)錄(lu)(lu)取的中(zhong)國學生很(hen)多(duo)也出自(zi)這(zhe)些(xie)頂(ding)(ding)尖私立高中(zhong)。
如果是說哈(ha)佛、耶(ye)魯、普林(lin)斯(si)(si)頓、斯(si)(si)坦福、MIT等(deng)(deng)美(mei)國(guo)前10的(de)(de)(de)名(ming)校的(de)(de)(de)話，優質美(mei)高(gao)(gao)的(de)(de)(de)學(xue)(xue)(xue)(xue)生確實比(bi)國(guo)內(nei)高(gao)(gao)中(zhong)的(de)(de)(de)學(xue)(xue)(xue)(xue)生申請上(shang)占一定優勢。根據視角(jiao)學(xue)(xue)(xue)(xue)社統(tong)計(ji)的(de)(de)(de)美(mei)本錄取(qu)(qu)榜，2020年(nian)普林(lin)斯(si)(si)頓錄取(qu)(qu)的(de)(de)(de)24個(ge)(ge)人里有19個(ge)(ge)都(dou)是國(guo)際學(xue)(xue)(xue)(xue)校的(de)(de)(de)；其中(zhong)12個(ge)(ge)來(lai)自(zi)(zi)美(mei)高(gao)(gao)，1個(ge)(ge)新加(jia)坡(po)高(gao)(gao)中(zhong)，四個(ge)(ge)UWC（世界聯(lian)合學(xue)(xue)(xue)(xue)院），兩個(ge)(ge)來(lai)自(zi)(zi)北京的(de)(de)(de)國(guo)際學(xue)(xue)(xue)(xue)校。哈(ha)佛錄取(qu)(qu)的(de)(de)(de)13個(ge)(ge)人有5個(ge)(ge)來(lai)自(zi)(zi)美(mei)高(gao)(gao)，剩下基本都(dou)是國(guo)內(nei)一二線城(cheng)市重點中(zhong)學(xue)(xue)(xue)(xue)國(guo)際部、著名(ming)外國(guo)語中(zhong)學(xue)(xue)(xue)(xue)等(deng)(deng)等(deng)(deng)。
到康奈爾這(zhe)個檔次(ci)的學(xue)校(xiao)(xiao)的時候(hou)，美高錄(lu)取占大(da)概30%；國內(nei)重點公立高中，比如北(bei)師大(da)附(fu)屬實驗中學(xue)、深圳中學(xue)、十(shi)一(yi)學(xue)校(xiao)(xiao)都有很多錄(lu)取人次(ci)。
如果(guo)申(shen)請(qing)排(pai)名(ming)30、50等學(xue)(xue)校的(de)(de)話，國內讀(du)高中(zhong)是沒有劣(lie)勢的(de)(de)。而對于美國排(pai)名(ming)50以后(hou)的(de)(de)學(xue)(xue)校，普(pu)通(tong)美高申(shen)請(qing)者和(he)國內普(pu)通(tong)高中(zhong)申(shen)請(qing)者相比，并沒有明顯優勢。
留學熱潮讓留學生不再稀罕，看的也是看本科、研究生學歷
除(chu)非(fei)去了名(ming)校，否則海歸(gui)人(ren)才職場薪資(zi)并不顯著的比國內高(gao)校畢業生高(gao)。
根(gen)據人大中國就業(ye)研究(jiu)所與智聯招(zhao)聘發布的《2020海歸春(chun)招(zhao)求職趨勢報(bao)告》，今(jin)年畢業(ye)生平均期望(wang)薪(xin)酬約(yue)6930元(yuan)。
根據BOSS直聘(pin)研究院的(de)《2020海歸(gui)(gui)春(chun)招(zhao)(zhao)求(qiu)職(zhi)趨勢報告》，海歸(gui)(gui)應屆生總(zong)體平(ping)均(jun)期望(wang)薪資為10725元。而國內傾向于(yu)招(zhao)(zhao)聘(pin)海歸(gui)(gui)人才(cai)的(de)職(zhi)位平(ping)均(jun)招(zhao)(zhao)聘(pin)薪資為7481元。
考慮到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留學費用，經濟層面上看這筆投資對于不少學生來說很難回本。筆者就見過(guo)有人(ren)在(zai)美國讀高(gao)中大(da)學花費三四百(bai)萬，但(dan)是預期能拿(na)到的國內職位月薪只有1萬多。
從就業角度講(jiang)，公司關心的(de)(de)是你的(de)(de)最(zui)終學(xue)(xue)歷，也就是大學(xue)(xue)本科(ke)或者(zhe)研究(jiu)生(sheng)的(de)(de)文(wen)憑而(er)不是高中受(shou)教育(yu)經歷。事實上，因為國內(nei)HR普遍不懂國外大學(xue)(xue)，競爭比較激烈的(de)(de)公司可能會用QS世界排(pai)名前100或前200的(de)(de)學(xue)(xue)校來篩選申請者(zhe)，而(er)普通(tong)的(de)(de)小留學(xue)(xue)生(sheng)可能反倒沒那么在意(yi)排(pai)名和大學(xue)(xue)的(de)(de)國內(nei)聲望(wang)，而(er)選擇了國內(nei)認(ren)可度并不高的(de)(de)學(xue)(xue)校，最(zui)后在就業上處于劣勢。
作(zuo)者陳健坤畢業于(yu)康奈爾大(da)學（本科），目(mu)前從(cong)事社科研究，長期關注教育話題，評論性(xing)作(zuo)品(pin)曾發表于(yu)《讀者》、《中國青年報》、知識分子公(gong)眾號等媒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