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qian)蘭(lan)州大學(xue)宣(xuan)布在校研究生超過本科(ke)生，引起輿(yu)論高度關注，一些主流媒體甚至對高等教育質量提出擔憂：“粗(cu)制濫造”。
研究生規模超(chao)越(yue)本科生，十(shi)年(nian)前部分學(xue)校(xiao)就出現了。去年(nian)開始(shi)，北京市大(da)學(xue)畢業生中(zhong)，研究生人數就超(chao)過了本科生。
其實，研究生(sheng)規模超過本(ben)科生(sheng)，并非今(jin)天才出現，蘭州大學(xue)只是后(hou)來者。
2022年新(xin)學年，上海交大(da)(da)招了大(da)(da)約(yue)15000人(ren)(ren)，其(qi)中博(bo)士碩士合計占(zhan)比(bi)72%，本科生(sheng)(sheng)僅4200人(ren)(ren)，占(zhan)比(bi)約(yue)28%。復(fu)旦大(da)(da)學2022年新(xin)生(sheng)(sheng)15651人(ren)(ren)，其(qi)中博(bo)士碩士占(zhan)比(bi)74%，本科生(sheng)(sheng)僅4120人(ren)(ren)，占(zhan)比(bi)約(yue)26%。北大(da)(da)清華也類似(si)，本科生(sheng)(sheng)占(zhan)比(bi)遠(yuan)(yuan)遠(yuan)(yuan)低于(yu)研究生(sheng)(sheng)。今(jin)年，清華本科生(sheng)(sheng)不足3800人(ren)(ren)，研究生(sheng)(sheng)近(jin)1萬人(ren)(ren)。
簡(jian)單從招生(sheng)(sheng)數量(liang)看，十多(duo)年前個別著名高校的研究(jiu)生(sheng)(sheng)招生(sheng)(sheng)量(liang)就已經超過(guo)(guo)了本科(ke)生(sheng)(sheng)。2023年，北(bei)京市高校畢業生(sheng)(sheng)中，研究(jiu)生(sheng)(sheng)超過(guo)(guo)16萬人，比(bi)本科(ke)生(sheng)(sheng)多(duo)出3萬余人。
媒體今天(tian)才注意到研(yan)究(jiu)生超過本科生，實在遲(chi)鈍！
大驚小怪
首先是對研究生教育的誤解
美國著(zhu)名高校，與此(ci)類(lei)似，研(yan)究生占比普遍(bian)高于本科生，并(bing)非個案。
之所以大驚小(xiao)怪(guai)，主要還是(shi)普通公眾(zhong)對(dui)高等(deng)教(jiao)育，尤其(qi)是(shi)研(yan)究生教(jiao)育的(de)不熟悉(xi)，或者說誤解。
嚴格講，研究生不再是普通的大學生，是科研人員了，尤其是博士。
在美國(guo)的(de)(de)高等教育體系(xi)里，學術(shu)型的(de)(de)研(yan)究(jiu)生(sheng)(sheng)，尤其博士并沒有按學生(sheng)(sheng)定位，而是研(yan)究(jiu)人員。多數大學的(de)(de)統計(ji)數據中，也(ye)把博士列(lie)入了高校的(de)(de)研(yan)究(jiu)人員系(xi)列(lie)，與本科生(sheng)(sheng)有著明顯的(de)(de)定位區別。
去年在美國(guo)(guo)佛羅里達，為了(le)(le)遏(e)制中國(guo)(guo)的(de)科技進(jin)步，佛州(zhou)出臺SB 846法(fa)(fa)案(an)，禁止來(lai)自(zi)中國(guo)(guo)等7個國(guo)(guo)家的(de)“研(yan)究(jiu)(jiu)人員”進(jin)入德州(zhou)州(zhou)立(li)大(da)學(xue)等實驗室(shi)。表面(mian)上沒(mei)有直接說(shuo)留學(xue)生，但研(yan)究(jiu)(jiu)生屬于研(yan)究(jiu)(jiu)人員，這個法(fa)(fa)律就(jiu)等于禁止中國(guo)(guo)博(bo)士生與博(bo)士后(hou)進(jin)入佛州(zhou)州(zhou)立(li)大(da)學(xue)的(de)實驗室(shi)，佛州(zhou)州(zhou)立(li)大(da)學(xue)隨后(hou)被迫取消(xiao)了(le)(le)中國(guo)(guo)學(xue)生的(de)錄取通知(zhi)。
正因(yin)為是(shi)(shi)類(lei)科研(yan)人(ren)(ren)員，不是(shi)(shi)一般學(xue)生，因(yin)此，如(ru)果你申(shen)請到了(le)博士，基本都是(shi)(shi)全獎，不僅不用交學(xue)費(fei)，導師必須發放生活補貼。無非(fei)是(shi)(shi)廉價的科研(yan)人(ren)(ren)員，也更像過去的學(xue)徒工(gong)一樣，只不過是(shi)(shi)培(pei)養你成(cheng)為科研(yan)人(ren)(ren)員，因(yin)此博士們都喜歡自嘲為“學(xue)術民(min)工(gong)”。
這也就是，為什么研究(jiu)生(sheng)招(zhao)生(sheng)基本都是導(dao)師(shi)(shi)說了算，導(dao)師(shi)(shi)們動輒被稱為“老(lao)板”的原(yuan)因：自己出(chu)錢，給你補貼，教(jiao)你科(ke)研。
同樣，在中國也類似，只是我們多了一個碩士(美國學術碩士很少，多數都是應用類的，并不在此列)。但2020年開始，我國也對研究生的結構與定位進行了新的規劃與調整，學術研究更多定位于博士，碩(shuo)士以(yi)培(pei)養應(ying)用(yong)人才為(wei)主，因(yin)此2020年后新增(zeng)碩(shuo)士點原則上均為(wei)應(ying)用(yong)類(lei)的(de)，即專業碩(shuo)士。近日，國(guo)家大幅提高研(yan)究生的(de)生活補貼，主要目的(de)，還是保(bao)障科研(yan)人員能專心研(yan)究。
大幅擴張研究生規模
是教育強國建設的需要
研究生(sheng)規模的擴張，一方面是我國高(gao)等教育(yu)發(fa)展的必然，另一方面，也是教育(yu)強國建(jian)設的需要。
1999年(nian)的(de)(de)(de)(de)大擴招(zhao)，讓中國(guo)(guo)高(gao)等教育進入(ru)一個快速的(de)(de)(de)(de)規模擴張時期，我(wo)國(guo)(guo)也快速跨越(yue)了高(gao)等教育大眾化(hua)，進入(ru)普及化(hua)階段。2023年(nian)，全國(guo)(guo)高(gao)校(xiao)錄取1042萬人，考不(bu)上(shang)大學變成一件很(hen)困難的(de)(de)(de)(de)事(shi)情。2024年(nian)，全國(guo)(guo)高(gao)校(xiao)畢業生(sheng)(sheng)1179萬，占到新(xin)增城鎮勞動(dong)力的(de)(de)(de)(de)90%。在(zai)大學招(zhao)生(sheng)(sheng)規模擴張的(de)(de)(de)(de)基(ji)礎上(shang)，研究生(sheng)(sheng)規模擴張也是(shi)必然(ran)。2023年(nian)，研究生(sheng)(sheng)招(zhao)生(sheng)(sheng)規模超過(guo)130萬人。
更重要(yao)的(de)是，擴張(zhang)研究生(sheng)教(jiao)育規(gui)(gui)模(mo)(mo)(mo)，也是教(jiao)育強(qiang)國(guo)建設(she)的(de)要(yao)求。2024年兩會前，教(jiao)育部召開發(fa)布會高調強(qiang)調，“擴張(zhang)研究生(sheng)規(gui)(gui)模(mo)(mo)(mo)”，尤其是博士(shi)生(sheng)規(gui)(gui)模(mo)(mo)(mo)。最近(jin)兩年，博士(shi)招(zhao)生(sheng)規(gui)(gui)模(mo)(mo)(mo)連續增(zeng)長10%以上，遠(yuan)遠(yuan)超過本科生(sheng)與碩(shuo)士(shi)生(sheng)增(zeng)長比例。
這一決策與當下中國面臨的險惡發展環境直接相關，是解決以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支撐高質量發展的關鍵。
2016年(nian)美(mei)國“川普(pu)政(zheng)府(fu)”上臺，隨后開(kai)始全面(mian)圍堵中(zhong)國。貿易戰(zhan)，技(ji)(ji)術(shu)戰(zhan)以及人(ren)(ren)才遏制(zhi)戰(zhan)略同步推進。因為他們深知，只要有(you)技(ji)(ji)術(shu)，貿易戰(zhan)他們是贏(ying)不了的(de)，因此(ci)開(kai)啟大規模的(de)技(ji)(ji)術(shu)脫鉤(gou)與封鎖(suo)。但是僅有(you)技(ji)(ji)術(shu)脫鉤(gou)還不夠，因為只要有(you)人(ren)(ren)才，技(ji)(ji)術(shu)的(de)封鎖(suo)只是暫時的(de)，因此(ci)對中(zhong)國開(kai)啟了全面(mian)的(de)人(ren)(ren)才遏制(zhi)戰(zhan)略。
2018年推出“中國行動計劃”對(dui)在美華裔科(ke)學(xue)家發起(qi)調查，全(quan)面(mian)切斷中美的科(ke)技與教育合作，同時，對(dui)我赴美留學(xue)研(yan)究(jiu)生，尤其(qi)是博(bo)士生開(kai)始(shi)簽證限制(zhi)，核(he)心就(jiu)是限制(zhi)攻讀理工(gong)科(ke)。
“拜登(deng)政府”上(shang)臺后，雖然廢止(zhi)了“中(zhong)(zhong)(zhong)國(guo)(guo)(guo)行動計劃”，但(dan)卻全面“繼承(cheng)”了這(zhe)些(xie)圍堵中(zhong)(zhong)(zhong)國(guo)(guo)(guo)的戰略，甚至更甚。2024年6月，美(mei)國(guo)(guo)(guo)常(chang)務副國(guo)(guo)(guo)務卿坎貝爾在一(yi)次智庫會議上(shang)公(gong)開講，美(mei)國(guo)(guo)(guo)歡(huan)迎(ying)中(zhong)(zhong)(zhong)國(guo)(guo)(guo)留(liu)學生，但(dan)只能讀文科(ke)。目前中(zhong)(zhong)(zhong)美(mei)的科(ke)技交流(liu)幾(ji)乎(hu)歸零，中(zhong)(zhong)(zhong)美(mei)高等教育尤其是(shi)在高層(ceng)次人才上(shang)的交流(liu)合(he)作也幾(ji)乎(hu)歸零。
在美(mei)國(guo)的帶領下，西方(fang)發達國(guo)家也在全(quan)面跟進，荷蘭、德國(guo)、日(ri)本、英國(guo)等也推出了類似規定，對我就讀理工科專業的留學生進行背景(jing)調查。
在(zai)這一(yi)(yi)系列(lie)圍(wei)堵下(xia)，我(wo)國(guo)(guo)著名大(da)學(xue)本科生出國(guo)(guo)留(liu)學(xue)比例大(da)幅下(xia)挫，一(yi)(yi)些(xie)學(xue)校腰斬，一(yi)(yi)些(xie)學(xue)校甚至跌去2/3。在(zai)過(guo)去的幾(ji)十年(nian)，出國(guo)(guo)留(liu)學(xue)是我(wo)國(guo)(guo)高層次人才培養的重要(yao)渠道之一(yi)(yi)。去年(nian)新當選(xuan)的中(zhong)國(guo)(guo)科學(xue)院院士中(zhong)，約76.3%都有海外留(liu)學(xue)或訪(fang)學(xue)經歷。
換句話說，美國等西方國家不給我們(men)培養高層(ceng)次人才(cai)了。也正因此，2020年全(quan)國研究生教育會議被(bei)提級召開。黨的(de)(de)二十大報(bao)告一再強調的(de)(de)全(quan)面提高人才(cai)自主(zhu)培養質量和(he)能力的(de)(de)說法，也來由于(yu)此。
中美博弈，最后的勝負手，是科技人才，尤其是拔尖的科技人才！
人(ren)家(jia)(jia)不給我(wo)培養了(le)，我(wo)必(bi)須加強人(ren)才自主培養質量和能力！此后，國家(jia)(jia)決策大幅擴張研究生(sheng)培養規模(mo)，尤其是博(bo)士生(sheng)規模(mo)。
也就是說(shuo)，我們必須加(jia)強高層次科技人才(cai)力量(liang)培養，包(bao)括數量(liang)和質(zhi)(zhi)量(liang)，以支撐(cheng)高水平科技自立(li)自強，支撐(cheng)高質(zhi)(zhi)量(liang)發展(zhan)。這(zhe)也是教(jiao)育強國的核心目標。
質量的擔憂
增加研究生(sheng)(sheng)培養規模，尤其(qi)是博士生(sheng)(sheng)，增加到哪(na)里？自然(ran)是以雙一(yi)流大(da)學(xue)為代表的(de)著(zhu)名(ming)大(da)學(xue)，因為只(zhi)有他(ta)們才有培養能力和資源，于(yu)是就出現(xian)了著(zhu)名(ming)大(da)學(xue)研究生(sheng)(sheng)人數超越本科生(sheng)(sheng)的(de)情況(kuang)。今(jin)年部分著(zhu)名(ming)大(da)學(xue)的(de)博士招生(sheng)(sheng)規模，已(yi)經開始超過本科生(sheng)(sheng)。
有人擔心質量問(wen)題。今年碩士博士點大規(gui)模增長就曾引起社(she)會的高度(du)關注，背(bei)后(hou)原因也在于此(ci)。
這里首先需要破解一個概念，即本科生才這么多，如何保障研究生質量？
一(yi)(yi)開始就講了，研究(jiu)生(sheng)(sheng)不是(shi)本科生(sheng)(sheng)，其(qi)培(pei)(pei)養(yang)有(you)(you)點像師(shi)傅帶徒弟，核心的(de)(de)(de)資(zi)源支撐(cheng)之一(yi)(yi)是(shi)導師(shi)數(shu)量與質(zhi)量，尤其(qi)是(shi)著名大(da)(da)學。目前(qian)(qian)我國研究(jiu)生(sheng)(sheng)導師(shi)40多萬，即便是(shi)清華北大(da)(da)這樣的(de)(de)(de)高校，一(yi)(yi)般教授(shou)每(mei)年也只有(you)(you)一(yi)(yi)個(ge)博(bo)士名額，而中國科學院的(de)(de)(de)研究(jiu)員，很多人甚至一(yi)(yi)年都沒有(you)(you)一(yi)(yi)個(ge)博(bo)士招(zhao)生(sheng)(sheng)名額。也就是(shi)說(shuo)，基礎的(de)(de)(de)培(pei)(pei)養(yang)資(zi)源還是(shi)有(you)(you)的(de)(de)(de)。這個(ge)培(pei)(pei)養(yang)能力需要釋放。而目前(qian)(qian)的(de)(de)(de)擴張重點，也都是(shi)這類(lei)學校。目前(qian)(qian)雙一(yi)(yi)流高校的(de)(de)(de)博(bo)士占比超過(guo)了70%以上。
但對(dui)于碩士生(sheng)質(zhi)量(liang)，我也(ye)同樣(yang)擔(dan)憂，尤其(qi)是(shi)專(zhuan)業碩士的(de)培(pei)養(yang)。專(zhuan)業碩士，培(pei)養(yang)的(de)是(shi)應用(yong)人(ren)才，培(pei)養(yang)模式(shi)的(de)改變是(shi)核(he)心，如果還是(shi)用(yong)以前(qian)的(de)模式(shi)來培(pei)養(yang)應用(yong)型碩士，質(zhi)量(liang)問題恐怕很難提高。
當然，最后的質量，還是質量控制本身。近年研究生延畢越(yue)來(lai)越(yue)多，其中(zhong)一(yi)個重要原(yuan)因就是(shi)質量控制。
只是想提醒一些家(jia)長與考生(sheng)，如果簡單從(cong)就業角度(du)考慮讀研，還是需要(yao)謹(jin)慎，更需要(yao)明白：研究生(sheng)學歷已經無法確保你有一個體面的(de)工(gong)作了，因為未來數量會(hui)更多(du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