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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下(xia)午,北(bei)京雁棲湖畔,中國(guo)(guo)科(ke)學(xue)院大(da)(da)學(xue)(以下(xia)簡稱國(guo)(guo)科(ke)大(da)(da))龐大(da)(da)的(de)新禮堂座無虛席。端坐在(zai)臺(tai)(tai)上白(bai)色沙發里的(de),是(shi)中國(guo)(guo)科(ke)學(xue)院院士、諾貝爾(er)獎得主楊振寧先生,他很(hen)堅(jian)定地給臺(tai)(tai)下(xia)一(yi)位研(yan)究生“潑了(le)一(yi)瓢冷水”。
這位(wei)研一的(de)男生來自中國科(ke)學院(yuan)高能物理研究(jiu)所,未來即將從事(shi)CEPC(環形正負電子對(dui)撞機(ji))的(de)預(yu)研工作。
年(nian)輕人首先表達了(le)對這(zhe)位著名物理學家的(de)(de)崇(chong)拜(bai),然后對于(yu)曾在幾年(nian)前明確表示反對中國建造大(da)對撞機的(de)(de)楊(yang)先生(sheng)熱(re)切(qie)問道(dao):“我(wo)想(xiang)代(dai)表我(wo)所有(you)的(de)(de)同學再問您一次,您現(xian)在對我(wo)們建造CEPC的(de)(de)想(xiang)法有(you)沒有(you)改變?”
清晰表明反對態(tai)度后,楊振寧(ning)強調“這(zhe)是一個很重要的事情(qing)”。他建(jian)議大(da)家(jia)去看他2016年在網上發表的一篇文(wen)章。
在那篇文章里,楊振(zhen)寧細數了反對中國馬上開始建造大對撞機的七大理由(you):
其一,建(jian)造大對(dui)撞(zhuang)(zhuang)機(ji)美國有(you)痛苦的經驗,這項經驗使大家(jia)普遍認為(wei)造大對(dui)撞(zhuang)(zhuang)機(ji)是進無底洞。楊振寧認為(wei)中國建(jian)造超大對(dui)撞(zhuang)(zhuang)機(ji)的預(yu)算不可(ke)能(neng)少于200億美元。
其二,中國(guo)仍然只(zhi)是(shi)一個發(fa)展中國(guo)家,建造超大對撞機,費(fei)用奇大,對解決(jue)燃眉問題(ti)不利。
其三,建(jian)造超(chao)大對(dui)撞機(ji)必將(jiang)大大擠壓其他基礎科學的(de)經(jing)費(fei)。
其四,多數物(wu)理學(xue)家,包括楊振寧(ning)在(zai)(zai)內(nei),認(ren)為超(chao)對稱粒(li)(li)子的(de)存在(zai)(zai)只(zhi)是一(yi)個(ge)猜(cai)(cai)想(xiang),沒有(you)任何(he)實驗根(gen)據,希望用(yong)極(ji)大對撞機發現此猜(cai)(cai)想(xiang)中的(de)粒(li)(li)子更只(zhi)是猜(cai)(cai)想(xiang)加猜(cai)(cai)想(xiang)。
其五,七十年(nian)來高能物理的(de)(de)大成就對人類生(sheng)活有沒有實在好(hao)處呢?楊振(zhen)寧的(de)(de)答案(an)是(shi)“沒有”。至少未來三十、五十年(nian)內不會(hui)有。
其(qi)六,建造超大對(dui)撞(zhuang)機,其(qi)設(she)計以及(ji)建成(cheng)后的運轉與分析(xi),必將由90%的非(fei)中國人(ren)來主導(dao)。如果因此能(neng)得到(dao)諾貝爾獎,獲獎者一定不(bu)是中國人(ren)。
最后一(yi)點,楊(yang)振寧(ning)認為,不(bu)建(jian)超大(da)對撞機,高能物理(li)仍然有其(qi)他方向值得探索,比如尋(xun)找(zhao)新加(jia)速器(qi)原理(li),比如尋(xun)找(zhao)美妙的幾何結構(gou),如弦理(li)論所研究(jiu)的。
“中(zhong)國現在做大的(de)(de)(de)對撞(zhuang)機(ji),這個事情與我(wo)剛才講(jiang)的(de)(de)(de)內容(rong)有(you)密切的(de)(de)(de)關系(xi)。”楊振寧此行(xing)是作(zuo)為(wei)“明德(de)講(jiang)堂”演講(jiang)嘉(jia)賓,來與國科大學(xue)子分享自己的(de)(de)(de)學(xue)習和科研經(jing)歷的(de)(de)(de)。
楊振寧回憶在美科研生涯
在與學生們現場交流之前(qian),97歲高齡的(de)(de)他已經脫(tuo)稿侃侃而(er)談(tan)了(le)四十(shi)五分鐘。“我剛才(cai)講過(guo),一個(ge)年輕的(de)(de)研究生最(zui)重要(yao)的(de)(de)一件事情(qing)是什么?其實不是你(ni)(ni)學到哪些技術,而(er)是要(yao)使你(ni)(ni)自己走進(jin)未(wei)來五年、十(shi)年有大(da)發展機會的(de)(de)領域(yu),這才(cai)是你(ni)(ni)做研究生時(shi)所要(yao)達(da)到的(de)(de)目(mu)標。”
“而現(xian)在(zai),是(shi)大對撞(zhuang)機‘沒(mei)落’的時(shi)候了。”
楊振寧直言:“在(zai)我在(zai)美國做研(yan)究生的時候,這(zhe)(zhe)個領(ling)(ling)域(yu)剛開始(shi)大(da)放光彩。也(ye)可以說這(zhe)(zhe)幾十年來(lai),它是(shi)大(da)家認為(wei)物理學最最重要的發展領(ling)(ling)域(yu)。可是(shi)這(zhe)(zhe)領(ling)(ling)域(yu)不只是(shi)從今天(tian)開始(shi),而是(shi)從30年以前(qian)開始(shi),就(jiu)已(yi)經走在(zai)末路上了。”
“可是多半人還不知(zhi)道(dao)。”
楊振寧早(zao)在上世(shi)紀八(ba)十年代就表述(shu)了這樣(yang)的(de)觀點(dian)。
那時他在美國參(can)加了(le)一(yi)個國際性(xing)的研討(tao)會。在會上,物(wu)理學家們討(tao)論以后十年高能物(wu)理向(xiang)什么方向(xiang)發展。談(tan)及(ji)大型對撞機,楊(yang)振寧(ning)在那個會上講了(le)一(yi)句話:
“The party is over.”
“什么意思?盛宴已過。”坐在沙發里的楊先生揮揮手(shou),補充(chong)翻譯道。
楊振寧(ning)表示,自(zi)己當時就(jiu)看(kan)出(chu)來(lai),上個世(shi)紀五(wu)六十(shi)年代是(shi)高(gao)能物(wu)(wu)理的(de)(de)高(gao)潮,可(ke)是(shi)到了(le)八十(shi)年代的(de)(de)時候,高(gao)能物(wu)(wu)理重要的(de)(de)觀(guan)念都已經有(you)了(le)。“后面雖然還可(ke)以做,可(ke)是(shi)沒有(you)重要的(de)(de)新觀(guan)點(dian)出(chu)來(lai),尤(you)其對(dui)于理論物(wu)(wu)理學(xue)的(de)(de)人來(lai)說,沒有(you)新觀(guan)點(dian),你做不出(chu)東西來(lai),所以我那時候就(jiu)講(jiang)了(le)這句話。”
“不幸的是很多(duo)年(nian)輕人沒有(you)聽(ting)進(jin)去我這句(ju)話,或者是他們只知(zhi)道跟隨老師,那些老師沒有(you)懂我這句(ju)話。所(suo)以今(jin)天我才講得更清楚一點(dian)。”
而自(zi)從在2016年(nian)發表文章明確反對建(jian)造大(da)對撞機后(hou),楊(yang)振(zhen)寧也(ye)聽到(dao)了很多批評(ping)的聲音。“有人跟我說(shuo),楊(yang)振(zhen)寧你這(zhe)話(hua)完全錯誤。因為希格(ge)斯玻色子的發現就很重要。”
2012年科學(xue)家宣布發(fa)現了(le)一個新粒(li)子(zi)(zi)(zi),與希(xi)格斯玻色子(zi)(zi)(zi)特征有吻合(he)之處。2013年3月(yue)14日(ri),歐洲核子(zi)(zi)(zi)研究組織發(fa)布新聞稿表(biao)示(shi),先前探測到的新粒(li)子(zi)(zi)(zi)是希(xi)格斯玻色子(zi)(zi)(zi)。
這一成果也很快獲得了諾貝爾物理(li)學獎。
“這個(ge)貢獻重(zhong)不(bu)(bu)(bu)(bu)重(zhong)要(yao)?當然重(zhong)要(yao)。它證明(ming)了(le)上(shang)世(shi)紀的那(nei)些理(li)(li)論是(shi)對的。”楊振(zhen)寧說,“可是(shi)這重(zhong)要(yao)的貢獻的理(li)(li)論起頭,不(bu)(bu)(bu)(bu)是(shi)現在,不(bu)(bu)(bu)(bu)是(shi)20年(nian)前,也(ye)不(bu)(bu)(bu)(bu)是(shi)30年(nian)以(yi)前,而是(shi)上(shang)世(shi)紀五六十年(nian)代了(le)。”
希格斯(si)玻色子的實驗,是(shi)6000人合作的結果。每篇(pian)論文的署名自然也是(shi)好(hao)幾千人。
“這個實(shi)驗(yan)做完(wan)了以后,這個機(ji)器(qi)不能再做下去了,要(yao)造更大的(de)(de)對撞機(ji),需(xu)要(yao)花(hua)更多的(de)(de)錢,至少要(yao)200億美元。”楊振寧(ning)說,“別的(de)(de)國家沒錢,大家說中國有錢。”
“我(wo)知道我(wo)的同行對我(wo)很不滿意(yi),說(shuo)我(wo)(的反對)是要把(ba)他們這行給關(guan)閉掉。可是這個對撞機要花中(zhong)國200億(yi)美元,我(wo)沒辦法能夠接受這個事(shi)情。”楊振寧(ning)說(shuo)。
“我沒辦法能(neng)夠接受這個(ge)事情(qing)”
這句話引來(lai)現場一些觀眾的(de)掌聲。但先前(qian)提問(wen)的(de)那位研究生非常不服氣,他接著向(xiang)楊(yang)振寧“挑戰”:
“您講到(dao)科研成功的(de)第一步就是(shi)興(xing)趣,我(wo)們(men)對高能物(wu)理是(shi)有興(xing)趣的(de)。200億美元(yuan)的(de)經(jing)費也是(shi)一個(ge)長(chang)期的(de)投入,我(wo)們(men)并(bing)不是(shi)一年就把它(ta)花(hua)完(wan),與其分散(san)做(zuo)很(hen)多(duo)小項目,我(wo)們(men)想的(de)是(shi)做(zuo)一個(ge)大(da)項目。而且(qie)高能物(wu)理到(dao)底有沒有前(qian)途(tu),不是(shi)還得靠我(wo)們(men)的(de)努力嗎?”
楊振寧(ning)表示贊賞(shang)這位研究(jiu)(jiu)生的(de)態度(du)。但(dan)是(shi)他反問(wen)道:高能(neng)物理的(de)研究(jiu)(jiu),是(shi)不是(shi)目前整個世界(jie)科技(ji)發展的(de)總(zong)趨勢呢?
在他(ta)看來,整個(ge)的(de)(de)(de)(de)科技發展以及每個(ge)科技領域內部的(de)(de)(de)(de)發展,都是在經常地改變。19世紀(ji)的(de)(de)(de)(de)物(wu)理學(xue)所(suo)研究的(de)(de)(de)(de)東西(xi)、研究的(de)(de)(de)(de)方(fang)(fang)法、研究的(de)(de)(de)(de)態度,跟(gen)(gen)20世紀(ji)是不一(yi)(yi)樣(yang)的(de)(de)(de)(de);那么21世紀(ji)物(wu)理學(xue)發展的(de)(de)(de)(de)趨勢、研究的(de)(de)(de)(de)題目、將來成就的(de)(de)(de)(de)方(fang)(fang)向,跟(gen)(gen)20世紀(ji)也是完全不一(yi)(yi)樣(yang)的(de)(de)(de)(de)。
“20世(shi)(shi)紀(ji)后半世(shi)(shi)紀(ji)最紅(hong)的(de)物理(li)學是高能物理(li)。而(er)上世(shi)(shi)紀(ji)非常紅(hong)的(de)東西,到(dao)這個世(shi)(shi)紀(ji)還繼續紅(hong)下去,是很(hen)少有的(de)。你為什么不考(kao)慮21世(shi)(shi)紀(ji)將要發(fa)展的(de)是什么呢?”他再次(ci)反問(wen)。
楊(yang)振寧(ning)以自己戴(dai)了二十年的助聽(ting)器(qi)(qi)為(wei)例,這(zhe)方面(mian)的技術不斷(duan)更新換代(dai),他每(mei)隔幾年換的新助聽(ting)器(qi)(qi)性能(neng)越(yue)來越(yue)好,特(te)別最近兩年有革命性的進展。而(er)這(zhe)一(yi)進展則來源于丹麥學者對于聲學的研究(jiu)。
他相信(xin)這方面的科(ke)技還會繼續發展,也是一個很有前(qian)途的研究方向。
楊振寧(ning)最后直(zhi)截了(le)當地說:“我(wo)(wo)懂高能物理,我(wo)(wo)認(ren)為(wei)你不(bu)要走這個方向。”
一直站(zhan)在(zai)楊(yang)振(zhen)寧身邊主持演(yan)講和(he)互動環(huan)節的(de)(de)國科大校長、中科院院士李(li)樹(shu)深(shen)笑著(zhu)接過了(le)話茬(cha):“我曾經聽過清華(hua)大學朱邦芬老師(shi)的(de)(de)一個報告,介紹楊(yang)先(xian)生的(de)(de)為人和(he)學問。其中朱老師(shi)給(gei)楊(yang)先(xian)生的(de)(de)一個評價就是率真。的(de)(de)確,楊(yang)先(xian)生對待(dai)問題的(de)(de)態度就是如此(ci)率真,毫無(wu)保留地把自己的(de)(de)觀點貢獻給(gei)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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